来源:???作者:熊春祥 汪正初 访问量: ???发布日期:2017-04-20???字体大小: 大 中 小
桃江话“打平伙”,就是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吃一餐的意思。早些年物质匮乏,吃是人们的主要需求。正如乡里一条歇后语所说:“湘泡皮送亲——为得呷。”因此,一些农村的年轻人,特别是没结婚成家的小青年,背着父母,凑到一起,出谋划策搞一餐好东西吃。尽管现在看来那种打平伙有点不太规矩,甚至离经叛道,但在那年月却是常有的事。
乡村里出谋划策打平伙,主要有以下几种形式:
第一种是凑着吃:即参加打平伙的人,每人从自己家带一份好东西来,到某一父母兄弟都不在的清静人家,烹饪搞熟,美美地吃上一餐。
第二种是骗着吃:就是用计策把别人家好吃的东西骗到自己口里来。一旦瞄好了某人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,就相互商量去弄到手,大家吃一餐。相传,有一个叫陆春的青年特别调皮,他没少打过这种“平伙”。有一天,他知道邻居冬秀家有新亲戚来,准备了鸡鸭鱼肉等不少好吃的东西。于是纠集几个平时玩得来的伙伴,一同躲到冬秀家的后山上,看到冬秀把鸡鱼肉等菜肴炒熟,只等客人来吃饭,几个人便溜下山。陆春指挥一伙人走到屋门前,自己同另一个人溜到厨房的后门口。暗号一发,前面的几个人大声喊:“冬秀嫂,快点来呀,你屋里毛伢仔绊倒在塘里哒呢!”冬秀嫂一听,急了,丢下炒菜的锅铲就往塘边跑,躲在后门口的陆春和另外两个家伙迅速钻进厨房,把她准备招待新客的酒肉茶饭一桶装着上了山。几个人在山上吃了个精光。可苦了冬秀嫂:真正的客人来哒,屁都冇得一个哒,尿都急出来。
第三种是偷着吃:偷鸡摸狗的习俗是新中国成立以前的事,大多是年轻人逞性出风头好耍闹着玩。如今这种陋习一去不复返了。那时偷着吃一般是在夜晚进行,由为主的分配任务,谁去偷鸡,谁去偷肉,谁去偷酒,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集中,没有偷到的没有他吃的份。然后分开行动,各人去完成自己的任务。有的年纪不大、刚入伙没有胆量没有经验的人偷不到,就只能看着人家吃,也有初入伙者,没有胆量偷别人的,只好偷自家的。有一个叫麻公的青年,十几岁,才入伙就分配他去偷只鸡来,他在旷野转游了好久,始终下不得手,本打算回家睡觉算了,但没吃到东西事小,最要紧的是怕被人骂他“冇得用”。于是只好偷偷回家,把母亲蓄的一只种鸡公摸了去,害得他娘到处寻找,打起炉锅盖骂了三天三夜的娘。
大人偷,学生也捡样偷。民国时期,天湾五卅中学的几个学生有一回瞒着老师偷了农家一只羊,杀了打平伙。学校不像社会,规矩大。这事被五卅中学校长汤掬星知道了。汤校长是著名的教育家、演说家,治校严谨,深孚众望。他十分重视这次偷窃事件,亲自串门走户明查暗访,掌握了确凿证据后,通知学生家长到学校协商处理意见,除赔偿损失外,学生由汤校长亲自带领上门向失羊者赔礼道歉提保证。从那次起,五卅中学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事件了。
也有些打平伙的人玩怪头、不出力尽抢“便宜”。有一天晚上,几个家伙商量着打一回平伙,为头的吩咐张三去偷鸡,李四去偷肉,王五去偷酒,刘六麻子去塘里偷鱼。那时天气冷,他不想下水,但又不想放过这餐吃的机会。于是他与其他人分开后,并没有下水去偷鱼,而是在约好集中的地点躲藏起来。一会他看到鸡偷来了,肉偷来了,酒偷来了,偷其他东西的人也都陆续回来了。又看着他们把一道道菜肴都炒熟做好了。只听其中一个问,某某的鱼怎么还冇搞得来呢?为首的说,算哒,不等他哒,我们呷。正当他们端起碗准备下筷的时候,躲在一边的他杀猪般嚎了起来:哎哟,莫打哒哟!你屋里的鸡不是我偷的呢,哎哟!打死人哒呢……边叫还边用手把自家的屁股击打得“啪啪”作响,吓得那几个正准备享用的家伙丢下碗筷,做死的跑开了。然后他不慌不忙一个人把那些好东西吃得连打饱嗝,没吃完的打包带回了家。
不知为什么,打平伙骗也好,偷也好,只要没有抓到现行,就好象不算贼,人们不痛恨,日后晓得了也不算太丢人的事。相反,参与者过段时间后还会“做贼三年自讲”,把骗人偷东西的事翻古捣出来,津津乐道自诩一番。
乡里打平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:在东西搞熟了准备吃的时候,不管谁碰到了,就有他吃的份。因此,有些狡猾的家伙就专门钻空子“呷白”。那里有个叫应癫公的家伙就是个专门“呷白”的。他有事冇事到处转,嗅觉特灵敏,谁偷着打平伙都瞒不过他。吃了一世白。这天宝葫芦他们几个搞了一吊锅子猪脑壳肉在吃。吃得差不多了,发现应癫公正朝这面走来。大伙商量着,这一次要整一整他。他们把粪缸边上那些干屎痂剥下来,掺到剩下的肉沫子油渣子里拌几下,只等应癫公一进门,大伙装着蛮客气,说:“你来得正好,我们到处找你呢,我们都呷完哒工,还剩哒一点肉沫子和肉剥焦,你要是不嫌弃,将就呷一餐吧。”应癫公也不讲客气,拿起筷子夹着“肉剥焦”就往口里送,一边送一边自言自语:咯肉剥焦好象有一点么子气味噢?大伙回答他,可能是火太急烧糊哒吧。应癫公也不管么子糊不糊,一会功夫,就把剥焦连油星子全都舔了个精光。正要向人家讨烟吃,有个人把真相告诉了他,害得他翻肠倒肚把吃进去的全呕了出来。从此,他再也不敢胡乱吃白了。(熊春祥,汪正初)